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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8 狩宴

  38 狩宴 (第1/2页)
  
  转眼北风渐强,冬狩的日子近了。
  
  皇帝在朝事后,把谷公公叫到了书房。
  
  谷公公向皇帝行礼,然后沉默地等着皇帝的示下。
  
  皇帝微笑着说:“朕有件事,要你去办。”
  
  谷公公躬身道:“奴婢万死不辞。”
  
  皇帝轻松地说:“也没到要命的时候,就是这次冬狩,你跟着三皇子去吧。”
  
  谷公公先是面无表情,可接着说道:“奴婢遵旨。”但没有马上退下,似乎等着皇帝的进一步解释。
  
  皇帝的指节在椅子把手处敲了几下,挥手道:“你下去吧,把事干好了就行了。要是出了岔子……”
  
  谷公公躬身道:“奴婢罪该万死。”
  
  皇帝呵呵一笑,说道:“你怎么总死呀死的。”又一摆手,谷公公默默地退下去了。
  
  当夜,太子就得到了消息,对着一屋子幕僚官臣和心腹皱眉道:“父皇怎么把谷公公给老三了?”
  
  一个幕僚说:“是不是皇上对太子的策划有所察觉?”
  
  又一个幕僚忙说:“此事十分机密,皇上定然不知。”
  
  一人说:“不见得,就是知道了,皇帝没说什么,是不是就是默许了?”
  
  再一人道:“那皇上就不会将武艺高强的谷公公给三皇子了,这是不是在警告殿下?”
  
  太子沉吟着:“也许,父皇想借此除掉谷公公?”
  
  一个抚掌道:“对呀!一个太监,任他武功再高,怎么抵抗住这么多人的合攻,况且,那些人还有江湖必杀之器团雨毒针!也许皇上只是想借着殿下的手杀了他罢了。”
  
  另一个人压低声音说:“太子殿下,您要小心许纯道,有人听他曾私下谈论说,殿下心怀不宽,行事狠辣,恐招祸端。”
  
  太子皱眉,问道:“此人知道我们这次行事吗?”
  
  众人摇头:“他在殿下册封太子后才投靠的,吾等谨慎,许多事还未曾让他插手。”
  
  太子失笑:“未曾插手就说我心怀不宽,行事狠辣,他指的是什么?”
  
  一人小声说:“他认为陈贵妃之死必与殿下有关,皇后为三皇子指婚的事,也是殿下的意思。”
  
  太子拍案道:“混账东西!什么都没弄清楚呢就在这里胡说八道!”
  
  大家赶快劝解:“殿下息怒!”“此人不知天高地厚……”“信口开河……”“不必认真……”
  
  太子吸气,平静下来,问道:“这次他去冬狩吗?”
  
  一人回答:“应该是去的。”
  
  太子冷笑:“那天,就让他在我身边吧!”
  
  有人忙答应了。又有人说道:“听说四皇子这次也要去冬狩……”
  
  太子失笑了:“那个瘸子去那里干吗?”
  
  马上有人笑着接茬:“自然是去看看热闹。他每日总出去下棋,大概现在想出城看看。”
  
  太子从鼻子出气道:“怎么看也没他的份儿,不用管他,那些事情都准备好也反复核查了?”
  
  一人点头道:“正是,那天宴会之初,太子和三皇子坐首席,旁边一席,四公主会叫上那个镇北侯的二女儿同席。那时三皇子身边该只有那个太监是懂武的,殿下身边分散着四十来个侍卫,会见机行事。其他府中的侍卫都不会在宴席上。那三十余众会扮成帮助搬抬猎物的乡民,送猎物到太子面前让太子过目……”
  
  太子皱眉:“怎么不能在宾客之中?”
  
  有人解释道:“能入宴席的宾客,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,要经过御林军的关口验了身份才可入内。这些江湖人士,是刀尖舔血的刀客,做不来那些世家的模样,只能扮成仆从。若是入席,就要有世家或者权贵之家作为掩护,否则恐御林军中有人深究。委托世家就容易落下痕迹……”
  
  太子不耐烦地摆手:“那作为乡民就不怕惹眼了?事后会不会被追查出来?他们怎么带武器进来?”
  
  幕僚解释道:“冬狩之处,跨四五个乡村之域,各处乡民都会来帮忙,以求小利,比如前来卖菜卖粮。各府带的侍卫不多,他们也充脚力,帮着搬运等等,要想伪装身份很简单。事后,也无从追查。他们过御林军时也得被搜身,武器会藏在那些被猎杀的野兽身体里。吾等会通融一下,让那些军士不要毁坏野兽的身体,以存皮毛。”
  
  太子缓缓点头:“那我到时候,只要把他们唤到席前,就没事了?”
  
  幕僚说道:“正是。我们到了那里,会让那些人熟悉三皇子和镇北侯府沈二小姐的样子,就这两个人,他们不会失漏的。”
  
  太子说:“还要加上那个谷公公和你们刚才说的那么许什么,当然,让他们可别舍本求末!第一要做掉的人是谁,他们该清楚!别到时候,只杀了个姓谷的和姓许的,别人都没事儿!”
  
  众人忙诺诺。太子不知道,前世,因为谷公公奋力抵抗,以一当十,最后送上了自己的性命,加上沈坚和沈卓等人来得及时,结果真的就成了他说的情况——只有谷公公和他身边的文官许纯道被杀,三皇子还真的没事。当然那次,太子只想做掉三皇子,而这次,还捎带上了个沈汶。
  
  临出发的前两日,苏婉娘到了沈湘的院子里。
  
  春绿笑着说:“婉娘姐姐来了?”虽然苏婉娘的“府名”是夏婉,但是沈汶坚持叫她“婉娘姐姐”,弄得几个亲近的人也跟着叫。
  
  苏婉娘也笑:“我得来问问大小姐几个招式,好久不练了,都忘了!”
  
  春绿捂嘴:“这时候是不是有点晚了?咱们后天就得出发了吧?”
  
  苏婉娘叹气:“前一阵子不是忙吗?我们那位小姐是什么也不管的。”
  
  春绿给苏婉娘一边打帘子一边说:“大小姐也就擦那些刀剑什么的,其他也是不管的。”
  
  里面的沈湘还真的正在侍弄她的一把剑,抬头笑着说:“这么明目张胆地说我坏话!你们可真的够大胆的了。”
  
  春绿笑:“这是好话呀,说你和二小姐是亲姐妹呀。”
  
  沈湘笑着迎了苏婉娘进来,对春绿说:“你就知道贫嘴,还不快去让人倒茶来。”这就是让她走的意思,春绿明白,放下了帘子到外面去指使小丫鬟去了。
  
  苏婉娘和沈湘一起到桌边坐了,用极低地声音说:“这次冬狩,会有事儿。”
  
  沈湘刚坐下又猛地站起来:“你怎么现在才说?!我们就要走了,干脆我们不去了……”
  
  苏婉娘轻拉了她一下,示意她坐下,接着小声说:“去当然要去,而且我们只需要……”她在沈湘耳边悄语半晌。
  
  沈湘脸有些红,一一点头。
  
  苏婉娘又继续说:“那些人如果来,肯定是来对付三皇子的。你要去告诉二公子和三公子,若是太子和三皇子在一起时,自然要保护两个人。若是太子和三皇子分开了,那时,一定不能去护三皇子,而是要去保护太子。而且,尽量别杀了到了他们面前的刺客,要留下活口。”
  
  沈湘再次点头说道:“我明白!”她冷笑:“既然他安排下这样的事,就该留了活口让别人发现马脚才对得起他。”
  
  苏婉娘又说:“我会在二小姐身边,无论出了什么事,你都不用往二小姐这边来。”
  
  沈湘有些担忧地说:“你成吗?你好久没练武了。”
  
  苏婉娘说:“这次太子要对付的,肯定是三皇子,二小姐应该没事。”才怪!只不过她不想让你们看出她干了什么就是了。
  
  过了两日,京城里开始有一队队的车马往冬狩地点行去。镇北侯府的约十多辆马车和十匹马也出发了。
  
  沈坚带着沈卓和沈湘骑马前行,沈汶则是坐在铺了毯子有小火炉的车里,像没睡醒似地随着马车的颠簸晃动着脑袋。
  
  苏婉娘和夏紫与沈汶坐在一个车子里,两个人谁也不看谁,一副势不两立的样子。
  
  车队走了两天,才到了狩猎场地。一片灌木森林外的丘陵平原上,已经扎满了毡棚帷栏,有的地方还有锦缎围出走廊或者空场。沈坚先派人四下巡探,找到了平远侯府的毡棚所在,就在附近落了帐。
  
  沈坚带着沈卓和其他男丁扎帐安帷,沈湘带了丫鬟们都在一边帮忙,只有沈汶躺在车里,说自己不舒服,被颠簸得想吐,动不了。
  
  苏婉娘去帮忙了,剩下了夏紫在车里照顾沈汶。
  
  夏紫给沈汶的手炉添了碳,笑着问沈汶:“小姐这两天想去哪里走走玩玩呀?“
  
  沈汶有气无力地说:“我浑身被颠得要散了架一样。都是娘,还你和婉娘姐姐,劝我来这儿,我觉得我要病了,这两天,我就在帐篷里待着,哪儿都不想去。”
  
  夏紫笑着问:“小姐做了那么多好衣服,今天要穿哪件呢?”
  
  沈汶不解地说:“我谁都不见,干吗穿好衣服?都放着吧,哪天我去见人了,到时候再挑。”
  
  夏紫有些愁闷。
  
  半天光景,外面说帷帐支好,小姐可以下车去休息了。沈汶扶着夏紫的手,晃晃悠悠地下了车,大有杨贵妃侍儿扶起娇无力的神韵。苏婉娘过来扶了沈汶另一边胳膊,努力低头不让自己露出笑容。沈汶的轻功可以入皇宫而返,七岁时就能用内力断开铁锁,现在装成这个样子真是不害羞!
  
  沈汶果然说到做到,后面两天,任是外面号角连鸣、人声喧嚣,就是愣不出帐,坐在简易床上捂了几层被褥,一个劲儿地喊冷。
  
  小炉子上总煮着姜汤,为了给在冬日的寒风里骑马一天回来的公子们和大小姐喝了驱寒,可沈汶却也哭着闹着要喝。第一天喝了一碗后,满脸泛红,晚饭也不吃了,说心里烧得很。后面两天才不喝了,只继续捂着。
  
  到了第三天,也就是狩猎的最后一天,沈汶才在夏紫的反复劝说下,穿了全套的锦揹袄裙,外加带着帽子的斗篷,让两个丫鬟搀扶了,挂着病歪歪的神态,走出了帷帐。
  
  帐外冬日明晃晃的,沈汶不由得抬头面向阳光,让温暖的光芒照在自己脸上——这些天把她闷的!晚上因为与苏婉娘和夏紫同帐,她也不能出去,真是把她烦得要死。
  
  正在她仰头间,身边的夏紫似是无意抬手,把她斗篷的帽子碰掉了,沈汶的脑袋完全暴露在了阳光下。
  
  苏婉娘皱眉道:“你干什么呢?!”
  
  夏紫忙陪着小心说:“我是不小心,可小姐也该晒晒太阳。”
  
  帐外用粗布围出了一个空地。镇北侯府的几个侍卫都与沈坚他们在狩猎中,这里只留了两个仆人,守着围栏的门口处。
  
  粗布相衔的缝隙中有一双眼睛,一个乡民模样的人正在帷栏外收拾树枝杂叶,以充柴火。
  
  沈汶晒了会儿太阳,就回到帐中,让苏婉娘出去,去向扎帐在左近的张允锦问个好。
  
  苏婉娘出了镇北侯府圈的地,就到了一大片各色帐篷和帷栏中间了。她到了平远侯府用锦缎围出的栏帐旁,问能否去见张家六小姐,不出所料地被告知小姐们都去观猎了。苏婉娘问了方向,慢慢地继续溜达。
  
  在平缓的山坡处,为看客们设了风障和软椅,可以坐在那里看远处的男儿们骑马驰骋,围打猎物。女客们戴了面纱,坐在一边。男客们在另一边。中间还设了屏障。
  
  可苏婉娘并不想往那边去,她需要找到三皇子的帷帐。她正想着该如何打听时,就听得脚步凌乱,她忙抬头,只见四皇子扶着丁内侍抬头看着远方,一副没看见自己的样子,正向自己走过来。
  
  苏婉娘低头停步,让在一边,抿嘴笑。果然,四皇子就在她不远处一个踉跄,在丁内侍的极力搀扶下,还是慢慢地摔在了地上。
  
  苏婉娘暗叹——你怎么除了假摔就没别的法儿了?表面上忙像才发现了情况那样,几步走上去,行了礼问道:“公子可好?”接着压低了声音责备道:“你来干什么?!知不知道这里不平安?你腿又不好,着凉了怎么办?!”
  
  后面有人声道:“那位公子怎么了?”
  
  苏婉娘急忙说:“有什么事,你别乱走,你跑不快,要藏起来,记住!”
  
  四皇子半天没插入话去,只半张着嘴呆呆地看苏婉娘。苏婉娘又急问:“三皇子的帐子在哪里?别用手指!”
  
  四皇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:“从此向东五百余步,再向南三百……”
  
  后面的人已经到了,苏婉娘赶紧行礼说:“若是无事,我告辞了。”
  
  四皇子做了个让她走的手势,苏婉娘离开了,其他的人围住四皇子,帮着丁内侍把他扶了起来。
  
  四皇子表情羞惭,好像很为自己当众摔倒难堪,谢了众人,又在丁内侍的搀扶下走开了。
  
  这次冬狩,他知道镇北侯府所有的子女都会前来,就自然也要跟着来,想借机看看苏婉娘。这一来两三天,他瘸着腿转来转去的,一直没碰到苏婉娘。今天好容易看到了,苏婉娘把自己骂了一顿,可最后问的却是三皇子帷帐的位置。但看她离开的方向,却又不是向那边去的。联想起苏婉娘对自己的告诫,四皇子已经确定:这次冬狩有一次对局!那个隐藏的棋手会行一招。他心情激动,走回自己的帷帐里一直在发呆,一会想想苏婉娘那些话,觉得心中烫贴舒展,一会儿想想这余下的一天,会是什么样的格局。
  
  从四皇子身边走开,苏婉娘也不再往三皇子的帷帐去了,直接回来见沈汶。她对沈汶说张允锦去山坡上观猎去了,夏紫忙撺掇:“那我们也去吧!”
  
  沈汶懒懒地摇头:“太冷了,我觉得很累,不去。”
  
  夏紫笑着说:“小姐,出去走走,对身子有好处。”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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